第45节(2 / 2)

吾王的新娘 山栀子 2025 字 12个月前

眼前的他穿着一件鸦青色的圆领袍,腰间是镶金的皮质鞶带,宽大的衣袖里还露出一层暗红一层白的两层袖口。

古人似乎总讲究这样的衣衫重叠,却又飘逸轻盈的美感,他此刻立在灯下,就像是突破时空限制,撕破一幅千年画卷而来的世家公子一般。

“忍一时不会风平浪静,孤只信,谁若掀了这风浪,”他的眼瞳犹如浸润着月辉的疏冷光影,像是在教给她一个道理,“只有他死了,你才能有一时的平静。”

他忽然攥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往门口走去。

屋檐撇开层层烟雨,楚沅恍惚间,看见身旁的他伸手时便有一柄月白的油纸伞握在他的手里。

“再不走,他可就真的逃了。”瞥见她仍在发愣,魏昭灵便缓缓开口道。

楚沅回过神来,想也不想地抱住他的腰身,“我准备好了。”

魏昭灵眼睫一颤,他应该是没有料到她会突然地抱住他的腰,他脊背僵硬,垂眸看见她卷曲的头发,稍躬的后背。

捏着伞柄的手一晃,那油纸伞险些没握住。

苍白无暇的面庞上无可避免地多了几分不自然的情绪,他开口道:“站好。”

嗯?

楚沅听见他的声音,她松开了他的腰,又站直身体,疑惑地望他,“是要走着去吗?”

第38章 影照走马灯 认识你,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路灯昏黄的光色照在寂静河滩的碎石堆里, 将自己浑身都包裹得很严实的男人缓了好一会儿,才有了力气站起来。

心肺痛得剧烈,男人的步履已经有些踉跄, 雨势越发急促, 打在他的衣帽上发出清晰的声响。

他寻着路灯最明亮的方向,想要迈上石阶, 走到公路上去。

可雨水打在伞檐的声音越来越近,男人终于听见, 他警惕地挺直脊背, 反射性地回头。

一柄轻飘飘的纸伞从深沉的夜幕里坠落下来, 男人的视线还没从那伞上移开, 他的腰腹忽然遭受了巨大的冲击力,他下意识躬起脊背的瞬间, 整个人已经被迫飞出去,摔在满是碎石的浅水滩。

男人痛得蜷缩起身体,他勉强抬头, 正看见那灯影最暗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立着两抹身影。

一个是拥有一头扎眼的卷发, 看着年纪很轻的女孩儿, 而另一个则是穿着古代的衣袍, 锦带束发的年轻男人。

他当然认得那个女孩儿是谁, 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身边的那个年轻男人。

“楚沅。”魏昭灵只随意地轻瞥他一眼, 便唤了一声身旁人的名字。

楚沅应了一声, 踩着碎石慢慢地走到半个身子都已经浸在水里的那个男人的面前去, 口罩遮掩住了他的面容,楚沅看着他的眼睛,“你认识我, 对吧?”

男人用一双阴冷的眼睛看着她,却并不肯开口说话。

楚沅从衣兜里掏出见雪按下花瓣,银丝飞出的刹那,那片坠在末端的雪花嵌进了泥沙里,银丝在雨幕里割断一颗又一颗从天空中落下来的雨滴,点缀出缕缕的寒光。

她将见雪网上一扯,藏在其间的银丝显露更多,她将其横在这个陌生男人的脖颈前,又伸手扯下他的口罩。

竟然是个络腮胡,一脸横肉,凶相毕露。

“小胡子长得还挺别致。”楚沅故意把银丝再往他颈间移得更近了些,她脸上也再没有什么笑容,“谁让你来的?”

男人咬紧牙关,仍然不肯吐露一个字。

“不愿意说啊?”楚沅握紧了见雪,银丝一寸寸缠绕上男人的手臂,就像他的影子用一把水果刀划开聂初文手臂的皮肉一般,银丝轻触男人的皮肤,就已经割开一道又一道的血痕,缠得再紧些,便嵌进了血肉里,几乎就要轻易地割断他的骨头。

男人再也没有办法忍受这种痛,他终于开始痛苦地喊叫起来,可这寂冷的河滩,阴暗湿润的角落,根本没有什么人能够听到他的声音。

楚沅的手有点细微的发颤,也许她还是习惯不了这种血腥的味道,也讨厌看这个男人丑陋扭曲的面容,但是想起聂初文和涂月满,她就有满心的怒火,刺激得她无法保持冷静。

可男人却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下一秒,他的周身开始有一种暗色的气流涌动。

魏昭灵神色一凛,迅速上前抓住楚沅的手,拉着她飞身后退,他一挥袖,那落在地上的纸伞便好似乘风而起,适时挡在他们身前。

几乎是纸伞遮挡视线的刹那,楚沅听到了“砰”的爆炸声,月白的纸伞上溅了星星点点的红。

仍是这样潮湿的空气,却又有血雾渐渐弥漫开来,一时间血腥的味道越发浓重。

纸伞落在地上,而刚才狼狈地躺在浅滩边的那个男人已经没了踪影,只余下一团漂浮在水面的诡秘流火,一点点地顺着血腥蔓延过来,火舌舔舐着那柄纸伞,无惧这毫不停歇的雨势,燃烧成更炽烈的火焰。

“他这是……爆炸了?”楚沅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话音才落,她就开始反胃。

空气里还有皮肉烧焦的味道,掺着血腥味,也让魏昭灵有些难以忍受,他转过身,率先往台阶上走去。

楚沅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像他这样的人,你问不出什么也很正常。”雨势有减小的趋势,没有了纸伞遮挡,魏昭灵的头发,脸庞和衣衫都已经沾染了不少水渍,可他却毫不在意,仍同她沿着河堤往前走。

楚沅听见了他的话,却还是垂着头默默地走着。

魏昭灵也许是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于是他停下来,侧身看向她,“你在害怕?”

楚沅摇了摇头,“没……”

她说着伸手摸了摸绑着锦带的那只手腕,又回头去看那片河滩,路灯的光根本照不到刚刚那个男人的躯体彻底爆炸的地方,她又开口说,“像那个人一样在暗地里窥视我的,也许还有很多人,如果只是我自己,我其实并不害怕,毕竟跟着你们这段日子我什么都也见过了,但我怕他们伤害我爷爷奶奶……”

“他们是很好的人,这两年多也是真心待我的,我不希望因为我而让他们这后半辈子不得安宁。”

即便涂月满和聂初文是因为魇生花进入了她的身体才收养了她,即便他们对她有所隐瞒,但楚沅能够感受得到,他们对她的好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