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桂端起药碗,纤细背影盈盈走到床边。
“喝口茶吧,润润嗓子。”方喻同倒了盏温茶递给刘定,慢条斯理道,“你若是累了,去歇会儿便是,这有我和阿姐守着。”
“我不累。”刘定沉声回答,脸上表情十分沉重。
方喻同动作一顿,睨他一眼道:“刘兄,你不要这么紧张,御医都说了,姜淑鹞很快便会醒来,你轻松点,别把自个儿给压垮了。”
刘定搭在腿上的手掌握成拳,幽声道:“你不是奉陛下之命,要去彻查这次的凶贼到底是谁么?”
为何还在这里,守着我媳妇儿守了一整夜?
方喻同无奈地瞥了瞥正在专心喂药的阿桂,“彻查之事,我已经安排下去了,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
刘定显然知道他口口声声“更重要的事”是什么,冷嗤一声,不再说话。
因为姜淑鹞是替阿桂挡刀才受伤的,所以他对阿桂也有了成见,不待见她和方喻同。
方喻同没生气,能理解他的心情。
小口小口抿着茶,瞳眸深深映着茶盏里浅浅的涟漪,思考着这事的起因经过。
昨晚在这守了一整夜,方喻同也没有一点儿事都没做。
他让阿桂小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同他翻来覆去讲了三回。
当然,除了要听案情,他还藏了一点小私心。
那便是想让她多同他说说话。
不过这点小心思,不提也罢。
昨日的袭杀之事,是在阿桂和姜淑鹞下山的时候发生的。
刘定因有事耽搁,去晚了一些,他到了玉壶山山脚下的时候,其他的夫人小姐们都已经乘马车离开,黄昏的天空边角依然出现了一条浅浅的灰线,往头顶蔓延。
他差了仆从通知姜淑鹞下山,他就在底下等着。
阿桂和姜淑鹞收到仆从的口信后,便带着丫鬟跟着他一块下山。
岂料还未到山脚下,远远才看到刘定的马车,就从树林里跳出了几个黑衣人,手持刀剑袭杀而来。
很明显,是朝着阿桂去的。
黑衣人并不多,大概是因为潜入玉壶山的难度不小,若是人多了,便容易被发现。
而且,要杀阿桂这样楚楚纤弱的姑娘,身边又没什么护卫,自然是小菜一碟,其实只来一两个黑衣人都能解决。
可是黑衣人们没想到,阿桂身边的两个丫鬟,居然是会些拳脚功夫的,而且身上还有软剑和软鞭。
不仅是他们,就连阿桂也不知道这事。
她和姜淑鹞诧异地看着芦叶和汀州与歹徒们搏斗着。
可到底双拳难敌四腿,芦叶和汀州两人要和四五个高大威猛的黑衣人缠斗,一时有些顾及不上一旁的阿桂和姜淑鹞。
有个黑衣人便阴险狡诈地绕到了阿桂和姜淑鹞身后,挥起大刀,直奔阿桂纤细的脖颈砍去。
阿桂背对着他,担忧地看着场中芦叶和汀州的战况,并未发现身后还有一个黑衣人。
倒是侧对着她的姜淑鹞看到了。
出声提醒已经为时晚矣。
姜淑鹞一边大叫着小心,一边推开了阿桂,而那个黑衣人的刀已经落了下来,毫不怜香惜玉地划过姜淑鹞的后背。
幸好,力道用偏,所以那刀划出来的伤口并不是很深。
可还是很快见了血,潺潺流个不停。
这时候,刘定也赶到了。
他不会打架,更没有功夫,可是看到姜淑鹞受伤倒地的那一刻,差点儿目眦尽裂,拿起手上的马车凳就往那黑衣人的后脑勺砸去。
就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居然在这样的时候,硬生生将那黑衣人给放倒了。
而另一边,芦叶和汀州也着实不敢让那些黑衣人小觑。
为首的意识到今日太过大意,只怕是解决不了阿桂了,便直接挥挥手,下令撤退。
黑衣人们齐刷刷地跑路撤退,就连那被刘定敲晕的黑衣人也被扛着跑了。
而刘定和阿桂都一门心思扑在受伤的姜淑鹞身上,也没去管那几个逃跑的黑衣人。
现场,更是除了打斗的痕迹,那些黑衣人一点儿线索都没留下。
方喻同冷着脸,修长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几下。
这群黑衣人训练有素,直奔阿桂而来,明显是要杀人,而不是为了钱财或是其他。
玉壶山是天子地盘,这些黑衣人是有什么背景,居然能埋伏进这里面,是清楚玉壶山的侍卫巡逻路径还是如何?
而且为什么,要杀阿桂?
当今圣上关心阿桂,不似作假,而且连殿前司的人都调出来查此案,显然是想要查个水落石出的,所以肯定不可能是他贼喊捉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