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今儿阿桂也带了汀州过来, 有稳重的汀州拉着芦叶,她才不至于跟着晏芷怡一块冲出去。
就在这时候, 忽然一道清脆且温柔的声音从凉亭外传来。
“阿桂是皇后娘娘亲自写了请柬的,你们这样说, 那便是在质疑皇后娘娘不该请她来?”
这话说的,连皇后娘娘都摆出来了,谁都不敢反驳。
众人齐齐朝出声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鹅黄色春衫的姑娘站在那儿, 肤色水润,气质温婉,却面生得很,一看就是江南那边的好山好水才能养出来的姑娘, 和阿桂一样水灵。
阿桂情不自禁站起来,惊喜地看着来人,“淑鹞!”
“阿桂,我来了。”姜淑鹞满面笑意,朝阿桂盈盈走去,轻轻抱了抱她,随后便拉着她坐下,“让我瞧瞧,嗯……还是那个样子。”
阿桂轻笑一声,挽着姜淑鹞的胳膊,两人自顾自说起话来,像是屏蔽了周遭其他的声音。
那些贵女刚被姜淑鹞不咸不淡地回了几句,现在也不愿再自讨没趣,便都坐下说旁的事情去了。
阿桂含笑问道:“你怎的也来玉壶山了?”
姜淑鹞也笑,“还不是拖你的福?皇后娘娘差人给我送的请柬,说是念在你刚来京城,不认识什么人,怕你在这儿无聊不得趣,又听说我在嘉宁城素来与你交好,便叫我一块来。”
阿桂一怔,鸦羽般的眼睫轻轻颤动。
皇后娘娘……会事无巨细地顾念到这些?
又或者说,皇后娘娘连她和谁交好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是不是也……太关心她了些?
姜淑鹞全然不知阿桂心底的复杂翻涌,她扫了对面的姜芊一眼,又小声说道:“阿桂,左晔春和那姜芊的事儿,我也听说了。”
“说来也巧,那姜芊与我,还是远房亲戚呢。”她语气淡淡,唇角勾出几抹嘲讽,“不过我家高攀不起这等权贵亲戚,一直在嘉宁城,没什么来往。”
阿桂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心头却还在想着皇后娘娘的事情。
姜淑鹞以为她是有些伤心,便伸手捏了捏她的手背,低声道:“莫想那些伤心事了,我瞧着左晔春也没什么好的,连你家小同都比不上呢。”
没等阿桂反应,晏芷怡就在旁边小鸡啄米似的点起了头。
说得对!
但凡只要提起方喻同的名字,阿桂便发觉自个儿指尖有些发烫。
她别开眼,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然后岔开话题道:“淑鹞,以后这样的事,你莫要替我出头了,万一得罪了她们……”
“我不怕。”姜淑鹞轻笑道,“大不了在京城混不下去,我再回嘉宁便是。”
“可刘定他——”
“他也无妨,反正他那性子仕途无望,迟早也是要得罪人的,和我一块回去倒好。”姜淑鹞无谓地翘起唇角,一句话把阿桂堵得死死的,甚至颇有些……要和刘定同归于尽的架势。
阿桂无奈地看了看她,轻声问道:“你和刘定,还是……老样子?”
“嗯。”姜淑鹞随口敷衍一声,似乎不太想提起他的名字,反而转头看向晏芷怡,“你吃的这个点心是阿桂做的么?”
晏芷怡眨眨眼,和她聊了起来,两人相谈甚欢。
之后又拉着阿桂一块去斗草、扑蝶、荡秋千......
到京城这么些时日,阿桂不得不承认,要数今日在玉壶山玩得最是欢畅自在,和小姐妹在一块的时候,总是容易忘记很多烦恼。
转眼,便快到黄昏。
玉壶山的夫人小姐们都三三两两结伴往山下去,山脚正有许多马车在等着。
晏芷怡也依依不舍地道别,和她娘走了。
阿桂轻声问还坐在亭子里的姜淑鹞:“还不走么?”
姜淑鹞不太自在地抚了抚袖口,无奈道:“唔……我还要等刘定来接我。”
阿桂一怔,望着姜淑鹞的时候,发现她的脸颊已经浮起些可疑的红晕。
姜淑鹞向来温柔稳重,可这会却差点掀翻茶盏,她连忙解释道:“你也知他俸禄微薄,咱们家中只有一辆马车,今日他坐着马车送我过来后,又坐着马车去宫里了。”
所以她只是不得不等他,而不是主动等他,更不是和他的感情有了什么进展,对他多了几分心动。
阿桂轻眨了下眼,抿唇笑道:“嗯,那我陪你等一会儿吧。”
“你也要等你家小同来接你么?”姜淑鹞随口问道。
阿桂想起出门时,他说要来接他的话,脸不争气地微微发烫,不知是该点头还是不该点头。
她这算是,在等他吗?
黄昏渐近,春意盎然的明媚山顶,染上了几抹金灿灿的绚烂,又是一番别样美丽的景致。
在这安宁平静的氛围下,两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全然不知山脚下不远处,有一群黑衣人正在树林里蛰伏着,杀机悄然而近。
......
方喻同今日不知为何,总有些心神不宁。
站在金銮殿上,作为主战派的中流砥柱,和主和派的那帮老顽固大吵了一架之后,只想快些下朝,好去玉壶山山脚下接阿桂。
方喻同也是入朝为官后才知道,南国的这帮大臣们对于和北国的战争,一直分为主战派和主和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