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州闷头啃着栗子糕,没说话,只是眼角也不由自主湿润起来。
阿桂心中微叹一口气,又捏了块一口酥放到她俩掌心里。
她也是苦过来的,虽然没有当过丫鬟,但她知道肯定比她以前还要难,她们才会不得已卖身来当丫鬟。
日子都过得不容易,她自然不会为难她们,反而力所能及地对她们好。
芦叶和汀州从没遇见过这么好的主子,感动得不知该如何说。
……
逛到黄昏将近,阿桂才带着吃饱喝足的两个小丫鬟回家。
芦叶更亲近她了,像只快活的小鸟,叽叽喳喳在她耳边说个不停。
汀州似乎也激出几抹活泼的性子,话也跟着多了几句。
不过刚到玉桂小院的门前,两人就齐齐住了嘴。
阿桂顺着两人的目光看去,原本脸上轻淡的笑容微微凝固。
只见方喻同懒洋洋地倚在廊下,神情闲散,长腿支着。
与她四目相对,他勾着嘴角,半眯着眼问道:“阿姐逛了一日,累不累?”
阿桂点头,掐着眉心说道:“是有些乏了,芦叶,扶我进去睡吧。”
“是。”芦叶脆声应了,扶着阿桂往里走。
方喻同就挡在门前,越靠近他,阿桂的心口就跳得越快。
直到可以闻他身上浅浅的香味时,一颗心更像是快蹦出了嗓子眼儿。
“等等。”方喻同忽然伸手,拦住了她们主仆二人。
他斜瞥芦叶一眼,直接从腰间取下钱袋子扔给她,“去街上打壶好酒来。”
芦叶下意识看向阿桂,好像有些迟疑,在等阿桂的命令。
方喻同嗤笑,神色隐约可以瞧出些许不悦:“怎么?才过了一天,就忘了你是谁买来的?”
“奴婢不敢。”芦叶连忙低头,却悄悄攥着阿桂的袖口。
嘴上说着不敢,还是迟迟不肯动身。
汀州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紧紧扶着阿桂的另一只胳膊,与她沆瀣一气。
趁方喻同在气笑之前,阿桂长睫微颤,轻声道:“芦叶,你去买吧,要最好的酒。”
芦叶这才乖乖应了声,快步离去。
方喻同看向汀州,“你陪她去,多提几坛回来。”
汀州也下意识看向阿桂,直到她点了头,才脚步匆匆去追芦叶。
等她俩走后,院子里安静下来,阿桂感觉自个儿仿佛能听到方喻同的呼吸声,不由放缓了呼吸。
“阿姐,我中了状元的庆功宴,你似乎没给我摆。”方喻同要笑不笑地提醒着,语气里还夹杂着那么一丝似有若无的幽怨。
其实早就摆了,只是那时她以为他马上要当驸马郎,在宫中陪着圣人和公主宴饮,所以就没等他,和晏芷怡她们一块吃了。
想到之前她心里头那股泛酸的醋劲儿,阿桂都仍然有些不可思议。
她竟然,会有像个醋坛子的时候。
阿桂咬着唇瓣,不知该如何作答。
但方喻同已经替她答了。
“择日不如撞日,阿姐今日就陪我喝一顿吧。”
阿桂抬起微颤的长睫,绵糯的嗓音似黄鹂,“就、我我们俩?”
“是啊,就我们俩。”方喻同眼神不可名状,似笑,又似在怨,“毕竟阿姐,不是都已经同其他人庆贺过了么?”
阿桂想逃。
却发觉他身子一侧,将她逼得后背抵着廊柱。
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偏偏他还俯下那颀长纤细的身子,长臂撑在柱子上,衣料微微擦过她的耳尖,好像摩擦得生了更多滚烫的热意出来。
他上挑的尾音,像是含了危险的小钩子。
他问她:“为何总觉得,阿姐近日有些在躲我?”
阿桂心里咯噔一声,哪敢承认。
她抵着他的胸膛,目光微颤着迎上他深邃探究的眸光,“没有的事,你怎会这样觉得?”
“没有吗?那就好。”方喻同倒是没有太过纠结这事,只是勾起唇角,站直了身子,“既然阿姐没有躲我的话,那陪我庆贺一番总是可以的吧?”
“应该的。”阿桂立得端正,喉咙发紧,却强自露出一个温和浅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