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极好。
刚喝下他也不知后劲会有多足。
自然也就忍不住,喝了又喝。
方喻同揉着胀痛的眉心,颇为难受的模样,落到阿桂眼里,还是有些不忍。
虽怪他宿醉不归,可这也不算太混账的事儿。
和他同窗最后相聚的这一场散伙宴,不舍离别,多喝了些,也在所难免。
阿桂没有再生他的气,而是柔声道:“我去给你端完汤来喝,醒脑提神的。”
方喻同昏睡了一夜,酒早就醒了,只是头疼欲裂。
听得阿桂这样温温糯糯的嗓音,好似脑仁里钻心的疼都被驱散不少。
他勾起唇,撒娇道:“还是阿姐疼我。”
阿桂无奈地用白嫩指尖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呀,以后可不许——”
话未说完,阿桂带着笑意的声音顿住。
她的目光,仿佛也凝固在了某个地方。
“阿姐?”方喻同意识到有些不对,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瞧。
只见他衣裳的交领上蹭了一抹胭脂的颜色。
本来他穿着一身绯红衫袍,这胭脂在上头是不打眼的,所以他压根就未注意到。
可如今看到之后,却很是刺眼。
方喻同下意识便用手掌遮住那一块,指尖悄然用力。
漆黑的瞳眸透出些不自在的神色,不敢看她的眼睛。
阿桂隐有一愣,意识到什么之后。
又凑得更近了些。
她贴着他的衣裳嗅了嗅。
一股子脂粉香刺得鼻尖酸胀难忍,她不由将眉尖蹙得更深。
“你昨晚,在何处喝酒?”阿桂嗓音发颤,仿佛周身的血液都在往胸口涌。
方喻同别开眼,半晌,才闷声说道:“桂音阁。”
阿桂瞪圆双眸,死死咬住唇瓣,氤氲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震惊、失望、羞恼的复杂情绪在她眼底翻涌澎湃着。
桂音阁,此乃嘉宁城内最有名的秦楼楚馆。
阿桂虽未去过,却听说过。
说那儿是读书人最爱去的地方,既有美酒佳肴,又有美人作陪。
那儿的姑娘都只唱曲弹琴、吟诗作对,卖艺不卖身。
湖畔赏景,风花雪月,端的是风雅自在。
可再风雅,也掩盖不了那儿是秦楼楚馆的事实。
阿桂气极反笑,眼尾殷红,唇瓣咬出了泛白的印子,“你出息了。”
方喻同连忙着急地解释,“阿姐,是他们硬要去那的,我什么都没——”
阿桂下颚绷紧,长睫轻颤,美眸中水光流转,再也憋不住。
大步朝屋子里走去,并未听完他的话,只冷冷淡淡地抛下一句,“你说与我听作甚?”
方喻同怔怔站在原地,望着她袅娜娉婷的背影,仿佛头疼得更加厉害了。
这好像,是她第一回 这样生气。
没骂他,也没扇他巴掌,更没用从前教训他的那根长木棍打他。
可现在,比以上这些都要可怕。
陈爷爷目瞪口呆地目睹了这一切,摇头叹气道:“小同你啊,怎的这么不小心?”
方喻同抿紧唇,长指狠狠在衣领搓了几下。
可是那抹胭脂红烦人得很,根本弄不掉。
他皱紧眉头,无奈道:“陈爷爷,你信我么?我真的什么都没碰,就坐那儿喝酒聊天,连小曲都没听!”
“那这是什么?”陈爷爷似笑非笑地睇了一眼他还在狠狠搓着的衣领。
方喻同眉头拧得更深,“原是有几个蠢货非要叫唱小曲的过来,我没想到桂音阁的姑娘那般放肆,竟往我身上扑。”
他沉着脸,眸色深暗,仿佛恨不得回去将那几个提议去桂音阁的蠢货再揍一顿。
陈爷爷无奈地摇摇头,“你啊,还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