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先走。
大路荒凉冷清,两边草木拂风。
阿桂有些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刚逃难的时候。
如今的天儿,比那时候还冷。
但她比那时候有力气,心里头仿佛也更暖和。
她带着笑意看向方喻同,“把马车让给他们,你心里可有不熨帖?”
方喻同眸底闪过一丝暗光,侧头回眸,声音淡淡的,“求之不得。”
阿桂一愣,没想到他也是这样想的。
看来这小孩的成长,着实喜人。
她抬手,正要揉揉他的脑袋。
手心里却被他塞了个馒头。
还是他咬了一口的。
阿桂哭笑不得,佯装嫌弃道:“你咬了的也给我?”
方喻同的腮帮子有点点儿鼓,“阿桂,你还嫌弃我不成?”
“你叫我什么?”阿桂指尖攥着馒头,正要撕扯,忽然半眯起眼看他。
方喻同腮帮子不情不愿地鼓得更高,低声道:“阿姐。”
“这才乖。”阿桂弯了弯眸子,嗓音轻柔好听,“你这么乖,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她撕下一小条馒头,塞到方喻同嘴里。
又掰下一块,放到自己嘴里。
又软又绵的馒头在嘴里融化,阿桂忍不住感叹,“真甜呐。”
方喻同微不可查地垂下眸子。
舌尖抵着后槽牙,磨了磨。
......
两人赶路习惯了走快。
但因为在苏安城好吃好住歇息了七八日,所以走了大半日倒是一点都不累。
身上还揣着软绵绵的馒头,竹筒里昨儿在驿站里泡好的茉莉清茶。
再加上雨没再下,虽路上还有泥泞,但也比之前好走。
原本逃难时的艰辛褪去不少。
倒像是成了游山玩水一般。
只可惜到了夜里,还是没找到好落脚的地方。
阿桂叹了叹气,无奈道:“瞧起来只能走夜路了。”
方喻同无所谓,又不是没走过。
他在路旁捡了根粗壮的树枝,小小的俊脸上满是豪情壮志,“阿桂,我会保护你!”
“又喊错了。”阿桂虽在说他,但琥珀色的眸子在夜色里却很柔和,盛着淡淡的笑意。
纤白指尖提了提他的衣领,轻声道,“夜里冷,莫要将脖子露出来,我可不想再见你染上风寒了。”
方喻同下颌绷紧,身形好像僵了一僵。
旋即慢吞吞说道:“谢、谢谢阿姐。”
“你这小孩,越来越乖了。”阿桂笑容盛极,将喝过的竹筒茶递给他,“先喝口,再吃点儿馒头歇歇脚,咱们便继续走了。”
方喻同轻嗯一声,将竹筒接过来,就着饮下。
润了润有些发紧的喉咙后,他接着说道:“若是我们能赶上你二叔二婶的马车,那便最好了。”
阿桂明白他的意思。
他想知道这马车上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坐在马车上时,两人总是惴惴不安。
如今赤脚赶路,反而松快不少。
阿桂轻轻拂去他肩上的一片碎叶,应道:“那我们走快些,二叔二婶惫懒得很,想必会让老张头找驿站或是客栈歇一晚,不肯走夜路。”
方喻同点头。
提到他们,他眸底闪过一丝极深极深的阴霾。
藏得极好,就连阿桂也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