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芙美吓得顿时轻咳一声。
连忙抱住白振华的胳膊,撒娇道:“知道啦爷爷,我要是不好好学习,也对不起爷爷呀。”
白振华一听又笑了。
这孙女儿哪儿都好,就是这性子太娇气了。
傻傻愣愣的,单纯极了。
也不知道未来会被哪个坏小子给骗走。
大约一个星期后,京城来人了,白振华平反,和妻子周淑贤两个人拎着东西上了车,坐上了回京城的飞机,而白芙美则在前一天便被接去了研究所大院,留在了白文渊身边。
来的时候,从兰城到边疆,坐的火车,感觉距离很远很远。
走的时候,从边疆到京城,坐的飞机,应该很快就到了。
白芙美掰着手指算日子,一直到两个多月后,才收到了白振华夫妻的第一封信。
信上说,京城的情况确实很不理想。
虽说集团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打击,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京城气氛紧张,谁都不知道,下一次集团再冒头出来,是疯狂的反扑还是循序渐进的打击。
他们是第一批平反的人,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是靶子一样的存在。
虽然暂时还没有工作,但这个时候,没有工作就是最好的状态,因为没有把柄被抓住,他们还处于被监视的状态,如果可以得话,尽量不要写信。
周淑贤的眼睛也已经检查过了。
胬肉只要动个手术就能消除,现在最大的担忧是,胬肉割除后,眼球是否受到损害,如果受到损害的话,就算不瞎,对视力也有很大的影响。
又交代白文渊,一定要照顾好白芙美,如果接下来边疆研究所也受到波及的话,就把白芙美送到兰城渠县大杨村的傅智礼夫妇手上。
这封信后,白振华夫妻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白芙美看了信后很是担心。
她虽然知道,这是黎明前的黑暗,可她却没有信心,白振华夫妻在这个时候,不受波及。
白文渊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他自从回国后就一直在研究所里,虽然每天都有人来给他们讲政策,说国情,可到底,说政策的人也不敢太过分,外面的那些风风雨雨,能传到他们这些研究人员耳朵里的少之又少。
这里是国家最重要的地方,他们是被保护的最安全的一群人。
就这样,七四年在无尽的担忧中过去。
时间跨越,到了七五年。
白芙美已经在大院初中上完了初二。
学校里的孩子们都是研究所里的子弟,这些孩子,只有在半个月的休息日的时候,能见到父亲一面,每逢这时候,就能听到家家户户传来打孩子的声音。
当爹的对孩子都有期盼,各个都希望孩子能接自己的衣钵。
但是当娘的脾性各有不同,有的严厉,有的宠溺,有的对孩子要求高,有的觉得孩子吃饱喝足就成,于是学习不好的就糟了。
白文渊向来满意白芙美。
因为她很自律,而且学的也好。
白文渊没有结婚,需要照顾白芙美,所以他是所里唯一一个每天都回家的人。
也因为这事,妇联主任找了白文渊好几次,说要给他介绍个对象,帮着他一起照顾白芙美,让他能心无旁骛的搞研究。
白文渊那叫一个头疼。
“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为什么那么理所当然的觉得,我的妻子就是为了照顾我的家人,支持我的事业的。”在国外长大的白文渊,回来好几年了,依旧搞不懂国内的主流思想,他托着腮,看着认真写毛笔字的白芙美,忍不住的吐槽:“我的妻子难道就没有属于自己的事业么?她存在的意义难道只是为了照顾我的家人么?那我找妻子干什么?直接找个保姆不就行了么?”
“大哥,这话不能这么说,找保姆在如今来说,那叫资本主义行为,压迫伟大的劳动人民,下次这话不能说了,祸从口出懂不懂?”
白芙美头也没抬,手依旧很稳,嘴里却忙不迭的关照道。
“也许他们是觉得,你结了婚,就能更好的参与研究工作了吧。”
“我觉得,他们把集团给打败了,我就能更好的参与研究工作了,和我有没有妻子是没有关系的。”
白文渊一本正经:“家庭给我的安全感远远比不上社会给我的安全感,很显然,现在的社会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白芙美觉得无奈了。
这位哥怎么每句话都往雷上踩呢?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被别人听见了,都能踩的他翻不过身来。
“就好像你,小美你每天认真的学习,名列前茅,还能熟练的说外语,每天回来还要练字,显然你对自己的生活是有规划的,如果现在要求你做一个男人的附庸,不能有自己的事业与生活,你会愿意么?”
白芙美抬头,放下毛笔,手托着腮看回去:“我觉得你对婚姻有偏见。”
“就算是有了家庭,也不代表女性就没有自己的事业与生活,你们研究组里老王和老赵都有妻子吧,他们的妻子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医生,你能说她们没有事业么?”
“可现实是,老王和老赵的妻子,若是不结婚的话,就不会来边疆,而是在海城和京城,那样的繁华都市,做一份体面而轻松的工作。”
白芙美:“……”
擦,感觉有点辩不过啊。
“反正……我觉得吧,这看各人选择,反正我又不会嫁人,我想那么多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