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嫁 第27节(1 / 2)

高嫁 春溪笛晓 2154 字 2023-11-27

人一旦沾了逍遥散那种玩意,整个人差不多算是废了,别说上马弯弓了,一天不服用都会痛苦至极, 什么都干不了。要是有心人诱他上了瘾又断了供给, 他哪还有心思做别的事?

平西王深吸了一口气, 知道也是自己大意了。他起初想着儿子名声差些也无妨,就当是让京城那边放松一下警惕,所以一般只在儿子闹得太出格的时候揍上一顿。

没想到汪鸿才胆子居然这么大,在他眼皮底下就敢把逍遥散这种玩意拿出来。

平西王说道:“汪家留不得了,既然已经把漕运那边捋得差不多了,回头就让人把汪家给抄了。”他沉吟片刻,又让忠叔派人去把樊延叫过来,将彻查花柳病之事交待给樊延。

樊延曾深入敌后去探知敌军的情况,于调查方面很有一手,许多旁人查不出来的事情于他而言非常轻松。

得知平西王要查的东西,樊延眉头动了动。他接过平西王递来的那份分析,一下子认出了上面的字。

想到前两天寇世子闹出的荒唐事,樊延知道这事是姜若皎牵的头。

樊延领命而去,不出三日便将事情排查清楚了,甚至还把哪位贵人在什么时候染病给查了个大概。

那些小门小户的他没管,特意把这些权贵的情况给摸了个底,并把他们家孩子的夭折情况给列出来分析,发现情况果真与姜若皎的分析别无二致!

平西王拿到樊延清晰明了的调查结果,发现樊延的字有些熟悉,仔细一回想,原来是与姜若皎的字有点像,只是更加刚劲有力。他抬眼看樊延:“你少时曾与姜姑娘一起读过书吗?我看你们的字还挺相像。”

樊延并不隐瞒,垂目应道:“是阿皎教我识的字。”

那时他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有的不过是满腔的仇恨。

姜家人收留了他,让他留在店里做点杂活,平日里待他与亲人无异。后来姜若皎先去了学堂读书识字,便生出了给当人老师的喜好来,每日回来都兴致勃勃地拉着他和姜映雪要给他们启蒙。

那时候的每一天都过得很慢,慢到他到现在都还记得窗外春天花会开,夏天蝉会叫,秋天黄叶满枝,冬日偶尔飘起了雪,姜家姐妹俩就会手拉手跑出去,蹦蹦跳跳地喊“下雪了,下雪了”,那快活劲仿佛从来没有见过雪似的。

可那个聪慧又明媚的小姑娘,却不得不在短短数年之内迅速长大。

她失了父母,又与族人断绝关系,只能与妹妹相依为命。

她要嫁的丈夫在与她定亲之后便夜宿青楼,风流韵事闹得满城皆知。

也许许多人都羡慕她的好运气,羡慕她一介商户女竟能飞上枝头成凤凰,可樊延知道这并非她心中所求。如果可以,她兴许只想父母仍活着,她们姐妹俩无忧无虑地长大,寻个一心一意对她们的丈夫,就像她少时抄写过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一样。

樊延并不隐瞒自己与姜家的关系。他已经回来得够晚了,以后她需要他的时候,他必然不会再晚半步!

平西王决定将樊延收为义子的时候便知晓他与姜家的渊源,见他坦然承认只觉更为欣赏。

要是看到高枝就迫不及待地撇清自己与姜家关系,那和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平西王就喜欢这种知恩图报的人,笑着拍拍樊延的肩膀道:“明日王府开个家宴,你早些过来露个脸,以后就改口喊我一声义父吧。”

樊延喏然应下。

樊延走后,平西王命人把调查结果抄了一份留底,才让人送去给寇世子看看跑外面风流快活的害处。

早些年朝廷官员一直是禁止上秦楼楚馆厮混的,只能在聚会时来点歌舞助兴,留宿青楼那是能革职查办的大罪。

只可惜到了先皇这一茬,他自己领头跑去夜宿青楼,底下的官员自然也跟着胡来。

上梁歪得太厉害,下梁想正都难。

这股风气在西南已经扼杀了大半,至少有职务在身的人绝不敢去胡来,可惜还是抵不过那些无官无职的老小纨绔跑去风流快活。

这次查出这么个大问题来,平西王决定把那些个做皮肉生意的大小窑子再整顿一番。连伺候权贵的秦楼楚馆尚且有这么多脏病,换成那些做寻常百姓生意的暗/娼岂不是贻害更大?

寇世子不知自己留宿青楼的举动竟牵连这么大,他差不多可以下床了,每天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哼哼唧唧数着日子,想着马上能出去玩儿就很有些迫不及待。

等平西王命人送来份调查结果,寇世子还有些纳闷是什么玩意。

他打开一看,首先注意到上头的字。

寇世子横看竖看,总感觉这字很眼熟。他记性还不错,与记忆中姜若皎的字一对照,立刻就想起来了,这字像姜若皎的!

可很明显,这并不是姜若皎的字,因为这字看起来更锐利、更刚劲,显然应该出自男子之手!

寇世子立刻让兴福去追那送调查结果过来的人这玩意谁写的。

这人的字怎么和姜若皎的这么像呢?

寇世子根本看不下内容,趴在那儿瞪着那一行行字出神。

没一会,兴福就问完回来了。见寇世子一脸不高兴地盯着面前的调查结果,兴福硬着头皮和寇世子说起问出来的答案:“世子,我问到了,这是樊千户送过来的。樊千户世子记得吧?就是那个樊延。”

寇世子顾不得伤处还隐隐作痛,一下子坐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又是那个樊延!我就知道会是他!”

寇世子再看向手头那份调查结果,活像看着仇人似的。

两个人的字会那么像,肯定是因为过去曾经非常要好,说不准姜若皎写字就是那樊延教的。

一想到樊延握着姜若皎的手一笔一划教她写字,寇世子心里就酸得要命。

为什么他那时候不认得姜若皎呢?要不然一准是他来教姜若皎!

寇世子觉得真是不公平,分明他们一直都住得不远,只要走过两条街就能碰上,怎么以前他就没碰到过姜若皎?白白让那个樊延抢了先!

寇世子把自己泡在醋缸子里腌了老久,腌到自己整个人都冒起了酸泡泡,才拿起调查结果看了起来。

他把整份调查结果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乍看之下只觉头皮发麻,主要是上头有大夫描述的几种花柳病的症状,脏病不愧是脏病,光是看文字描述就让人犯恶心,接着上头又列出了好几项数据,比如有多少人得过治好了有多少人得过正在治之类的;后头更是用一个个惊人的数字表示这事儿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妻子儿女!

有些小孩,居然生来就得了脏病!

寇世子本来不觉得汪鸿才他们逢场作戏、风流快活有什么,单纯只是对这些事不太感兴趣而已。现在看完这些极具冲击力的描述和分析,他都想立刻爬起床搓个澡,好把自己彻彻底底洗干净!

多亏了他没想着与不喜欢的人做那档子事,要不然他现在已经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