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妙言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明白过来了。夏朗这是在揣摩受害人的行为,重组案情。
陈妙言猜得不错,夏朗此时正在重组案情。他微闭双眼,将自己想象成了梁凤玲,正在设想当晚案发的情形。
那一晚,梁凤玲回来了,她停好车后走了过来。然后打开了房门,从鞋架上鞋子的摆放位置来看,那两名凶手并没有立即出现。他们应该是潜伏在了某处,静静地等待着时机。梁凤玲换好了鞋子后,就上了二楼。
夏朗睁开了眼睛,迈步往前走去。陈妙言见状,急忙跟了上去。夏朗的步速很缓慢,更为奇特的是,他的姿势也像是一个女人,扭动着腰肢,一只手轻轻搭在扶手上,慢慢地往上走。
这一幕,看得陈妙言毛骨悚然,仅仅一瞬间,夏朗像是变了一个人。她的脑海中不由地想起了以往那些惊悚电影中的精神分裂症患者。她严重怀疑,夏朗是否真的患有精神分裂症。这个念头甫一冒出来,吓得陈妙言打了一个激灵。再加上这幢奢华的别墅里刚刚死了一个人,陈妙言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冷飕飕的。
“夏……夏朗?”陈妙言壮着胆子叫了一声。
“嘘——别说话。”夏朗没有睁开眼睛,用平常的语气说道。他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后,继续朝着楼梯上面走去。陈妙言听到夏朗的语气平和,还是那个声音,她松了一口气,跟在夏朗的身后接着往上走。
二人来到了卧室。夏朗这次先是走到了衣柜前,伸手从里面拿出了一样东西。虽然无实物,但陈妙言能够判断出,他拿出的是那件浴袍。接着,夏朗开始一件件“脱”起了衣服。
此刻,夏朗的脑海中也在飞速转动:这个时候,凶手应该已经潜进了宅子里。可是房屋门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凶手是怎么进来的呢?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是怎么进入这里的。
夏朗快走到了那扇窗边,没有发现。痕检科的老李已经做过详细的勘验,看来凶手也不会是从这里进来的。夏朗很快做出了一个判断:不排除凶手有这里的钥匙。不仅如此,受害人刚回到家中不久,凶手就闯了进来,可见这是一个对受害人生活习惯十分了解的熟人!熟人作案!
夏朗记下了这一点,他回到卧室,做了一个穿好浴袍的动作,然后抖了抖并不存在的长发,走出卧室后又慢慢踱进了浴室里,陈妙言自然也跟了进去。
夏朗自己躺在了浴室中,忽然说了一句:“陈律师,帮我一把。”
“啊?”
“我需要你的帮助。”
这种事情,陈妙言从来没有做过。她不知所措:“我……我该怎么做?”
夏朗躺在了浴缸中,头也不回地说道:“你来扮演凶手,找一根绳子勒住我的脖子。”
“啊?”陈妙言一愣,随后很快明白了,她两只手握成了拳头,相隔一定的距离,慢慢朝着夏朗的方向走来。然后将那根看不见的绳子忽然绕在了夏朗的脖子上,夏朗拼命挣扎着。虽然只是一场案情重组,但是陈妙言却在一瞬间入了戏。她的两只拳头攥得死死的。这种感觉,从来未有的真实。
而夏朗在挣扎的过程中,一只手拼命抓住了陈妙言紧握的拳头,这令陈妙言的内心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夏朗却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此刻已经化身为了梁凤玲。脑海中出现的,是看不见正脸的凶手和浴缸中激荡的水花。
足足过了五分多钟,夏朗才渐渐停止了挣扎。而在他的潜意识里,却深切感受到了死者梁凤玲在遇害当晚的心理历程。
当一切工作结束后,夏朗就像是重新被放回了水中的鱼。身子像安了弹簧,一下子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张脸甚至憋得通红了。
“夏朗,你不会真的有精神分裂症吧?”陈妙言不知如何去说。
夏朗的呼吸渐渐均匀了,调笑道:“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