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生低下头,却看见手背上正扎着针,药管很长,一直连接到看不见头的地方。
他顺着管子走,慢慢听到了一些细碎的声音,虽然十分微弱,但有道声音异常熟悉。
“……脱离氧气罩……为什么还不醒……”
“检查……继续观察……”
安静了一会儿后,傅生听见了第一道声音带着些许颤音说:“你再不醒,我就不要喜欢你了。”
傅生心里升起了一股奇异的心疼,下意识想把声音主人揽进怀里,去疼着、哄着。
可随即而来的又有些恼意,‘不要喜欢他了’,那要喜欢谁?
他气得心口疼,眼前的黑暗慢慢被白光驱散,露出了真实的原貌。
——
须瓷把玩着傅生的手,指节修长有力,他没忍住低头咬了一口。
结果刚一抬头,就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傅生缓缓睁开双眼,他像是受惊了似的一动不动,也不敢说话。
傅生张了张口,眉头微蹙,但却没能说出话,只有嗓子里微弱的哼声。
“……要,要喝水吗?”
须瓷如梦惊醒似的站起身,手臂微颤地去倒了杯温水,也不敢直接给傅生喝,而是一边按下呼叫铃,一边拿勺子喂到傅生嘴边。
虽然昏迷了很久,但傅生的嘴唇并不干涩。
医生很快来了,经过一系列的基础调查后,他笑着对须瓷说:“既然已经醒了,那表示没大碍了,明天上午安排做了脑部检查,如果ok的话再过几天即可出院。”
“好的……谢谢。”
须瓷注意到傅生一直在看自己的右手,那里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
他下意识地背起手藏了起来,有些心虚地避开傅生的视线。
傅生从醒来到现在也一直没说过话,病房里安静了好一阵,须瓷终于忍不住了,磨磨蹭蹭地走到床边,想要傅生抱抱他:“哥,你有没有哪里难受?”
“我没事。”傅生的声音有些微哑,但下一句话却让须瓷浑身一抖,“你……是谁?”
“…………”须瓷睁大了眼睛,有些茫然地和傅生对视着,“我……”
他是谁?
他是傅生的谁谁。
可若傅生把他遗忘了,那他算什么身份呢?
距离那事过去好多天了,须瓷没哭过一次。
可却在听到傅生这个问题的那一刹那,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哭什么?”
傅生轻叹着把他拉入怀抱,捧住他的脸拭去眼泪。
“疼……”须瓷哽咽着,握住傅生的手抚向自己的胸腔,“心口疼。”
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连医生都忘了叫,只是一味地哭着,觉得自己失去了生活的所有意义。
脑海中乱七八糟地转了一圈,傅生真的忘了他吗?那以后怎么办?傅生还喜欢他吗?他还有能力让傅生再喜欢一次吗?
没有了。
傅生当初喜欢他,不就是因为他昔日的少年心性吗,如今的他和过去怎么能比?
“骗你的。”
傅生声音有些低,他抵住须瓷的额头,吻上对方有些苍白的唇:“骗你的,怎么会不记得你。”
须瓷哭得停不下来,被亲也不挣扎,还主动贴近了些:“真,真的?”
“比金子还真。”傅生握住他的后颈,把人揉进怀里。
“那,我是谁?”须瓷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你?”傅生脸色还带着病态的苍白,但却唇边却掀起一丝笑意,“你是须瓷,是我的心肝宝贝。”
“……”须瓷哭得更大声了,扒着傅生的肩浑身都在颤抖。
“……”傅生难得有些无措,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情话就起这么大反应,他开玩笑道,“怎么了?肉麻到了?”
“你为什么骗我……”须瓷难过地看着傅生,眼泪哗哗地掉,“你装失忆,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当然不是。”傅生哭笑不得,“看你太紧张了,逗逗你。”
他抬起有些无力的手轻拍着须瓷的背,低声哄着:“对不起,我错了,崽儿原谅我行吗?”
须瓷没什么原则地点点头,带着细细的颤音说:“下次不要这样了……”
傅生声音带着些许温柔:“我保证。”
两人静静拥抱了好一会儿,傅生才问道:“剧组这两天停工了吗?”
“没有,快杀青了。”须瓷脸埋在傅生怀里闷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