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瓷松开握拳的手,纱布已经被血染红,掌心再次多了一道深红的伤口,横切了之前的烟疤。
而始俑者是一片薄薄的刀片,和傅生上次在片场捡到的一模一样。
傅生沉默着垂眸,他小心地摘下刀片,轻轻解开剩余的绷带,将朝里的那一面按在须瓷还在冒血的伤口上。
须瓷浑身都打着颤,大夏天三十多的温度,像还是觉得冷一样,哆嗦着颤抖。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须瓷避而不答:“傅生,你抱抱我……”
傅生依言照做,将须瓷揽在怀里,轻拍着后背:“崽儿……163事件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只能这么想了,明明最开始须瓷还很寻常,可看到新闻后立刻不对劲了。
傅生有些后悔,他刚就该直接跟过来的。
须瓷不想回答:“哥,你亲亲我……”
傅生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须瓷精致的小脸上刚被自己慌乱间抹上了一道血痕。
配上他空洞的眼神、苍白的面孔,看起来有些惊悚的诡异感。
但傅生没有犹豫,先是轻吻上须瓷的额头,紧接着是他一直发颤的睫毛,然后到眼尾、脸颊,最后到那两片毫无血色的嘴唇。
须瓷急促的呼吸渐渐平息下来,他紧抓着傅生的衣角,像是怕他跑掉。
“我以为,只有在梦里……你才会这么亲我。”
傅生一怔,他用指腹抹去须瓷脸颊上的血痕:“傻不傻?我就在这里。”
须瓷的梦里显然是指他离去的这两年,傅生回忆着刚刚新闻有没有提到163事件具体是什么,但刚刚因为想着须瓷,完全没怎么认真听。
傅生吻着他,让他的唇色看起来红润了些,才轻哄道:“我们先去医院,回来再亲好不好?”
“不要……”须瓷死死扯着傅生,“你是骗子!你明明说过不会和我提分手的……你明明说过……”
须瓷一直控诉,眼眶红肿着,语气痛苦。
傅生怔在原地,他确实说过。
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年、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春节,他曾向须瓷承诺过,接下来的每一个春节他都会陪在须瓷身边,他永远都不会主动和须瓷说分手。
他也确实做到了……重逢后他说的那句“我们已经结束了”,也是基于须瓷先说的分手。
可小孩现在不理智,根本毫无逻辑,傅生依着他:“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须瓷低喃着:“没用的,回不去了……”
傅生给了曾经的须瓷骄纵任性的底气,于是傅生离开后,脚下的每一步都在如履薄冰。
傅生微微站起身,弯腰托起须瓷的腿根,另一只手扶住须瓷的肩背,像对待小孩一样把须瓷抱了起来。
“回不回得去我说了算。”
正常来说,这个姿势要抱起一个成年男性其实有些困难,但须瓷瘦的有些过分,明明一米七几的身高,抱起来却感觉连一百斤都没有。
白棠生就在门口,看见他们出来连忙道:“需要医药箱吗?”
傅生抱着发颤的须瓷快速朝外走:“伤口有点深,得立刻去医院。”
新闻的主持人继续解说:“据调查,纵火者黄某曾在死前发送一条消息给一个陌生号码……”
主持人的声音越来越远,白棠生望着傅生后背已经被须瓷抓皱的衣服:“我来开车吧。”
傅生脚步一顿,也来不及客气:“好。”
身后的梅姨很快送来了帽子和口罩,傅生抱着须瓷弯腰上了后座。
须瓷就这么跨坐在傅生腿上,脸部紧紧埋在傅生锁骨里。
傅生轻拍着他的背:“脸抬起来,别闷着。”
“……”须瓷无声地抗议,身体已经渐渐平息,只有手臂还打着颤。
驾驶座上的白棠生目不斜视,偶尔朝后视镜里看上一眼。
他明显知道163事件是指什么,但顾忌须瓷的情绪,傅生忍住没问。
不过十五分钟的路程,傅生却觉得过去了很久。
他回忆起以前须瓷张扬的样子,虽然有些很没安全感,也很依赖他,但至少是快乐的。
如今的须瓷好像安静了许多,不再跳脱,像是“长大了”,可却比以前更令傅生忧心。
如果成长是这个样子的,傅生希望须瓷能永远是以前的模样。
他不曾撒谎过,当初出国从未想过分手,但在落地后给须瓷打视频报平安,却看见“对方忙线中”几个字时,心里确实蓦得一颤。
在他看来,这是一场异国恋的开始,但对这边的须瓷来说,却是绝望的开端。
傅生突然想起须瓷发烧那次,他也是这么抱着须瓷去医院,一路上小孩都在唤他的名字,口中呢喃着“害怕”“救我”等字眼。
当时只觉得是做了噩梦,如今想来背后缘由且深。
到了医院停车场,白棠生抱歉道:“我只能到这了。”
“我明白。”傅生丢下一句谢谢,就抱着须瓷匆匆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