氧气一点点地从肺部流失, 黑发的女孩大张着嘴。

她十指掐着喉咙，像是要争取出哪怕多那么一点点的空气，漂亮的桃花眼大睁着, 眼角发红, 像是下一秒就要失焦。黑发凌乱地洒在她苍白的脸上, 身体弓着, 痛苦地抽搐着。

“救……”

她艰难地从喉咙里憋出一个字来。冷漠的声音还在不紧不慢地说着：“你可以用一样东西来换取氧气，你的寿命, 你的头发, 你的眼珠，或者你肢体的一部分。”

“一枚眼珠，换取五分钟的氧气，一只手, 换取十分钟的氧气，当然，你也可以——”

墙壁上突然浮现出了另一个人的身影，就好像那是一个显示屏似的。显示屏里，楚天舒被绑在一张椅子上, 她垂着头, 似乎是睡着了。

冰冷的声音继续道：“用其他人的身体的部分，来交换。在失去眼珠或腿的情况下，你将会很难走出这个房间——”

“滚你妈的……”蜷缩在地上的女孩发出痛苦的声音，她看起来快要窒息了，就连发出的声音也是虚弱无力，“你休想……休……我什么……都不会给你……即使是……死……”

苍白的手在空中无力地舞动着，她在地上挣扎了许多分钟，那具躯体终于蜷缩成了一枚虾米, 静了下来。

冷漠的声音感觉不到她的呼吸亦或是心跳。她彻底地倒在了地上，像是一具艳尸。

锁链被放下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一只木偶，晃晃悠悠地从空中降临了地面。木偶竟然是男孩的模样——不过与其说是男孩，不如说是极为中性、雌雄难辨的孩子。

木偶落在了属于林槐的棋盘格上，背上连着锁链。木偶左看右看，向着躺在地上的林槐跑去。

在临近时，他用脚踹了林槐一下，然后便大闹了起来。

“哎呀，遭了，死啦！”人偶的声音全无方才的冷漠，而是大喊大叫着，“真的死啦！这就死啦！”

“哎呀，多漂亮的眼睛，多漂亮的眼睛和手啊！”木偶绕着这具尸体恨铁不成钢地感叹着，“怎么就不给我呢？唉，这就死了，多浪费——”

它似乎还有点犹自不甘心着，又用手去戳了戳林槐的脸颊：“好不容易碰见这么漂亮的眼睛，可恶，可恶，与其死了，还不如给我……”

下一刻，它却听见了一阵诡异冰凉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原本应该死去的尸体突然抽搐起来，她双手捂着肚子，像是听见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笑声里满是诡谲与疯狂，“哈哈哈……哈哈哈……！！”

木偶：？？？

“哈哈哈，我啊……当然不会和你交换……哈哈哈……”她疯狂地笑着，“因为……”

女孩扬起下巴，纷乱的发丝散开，只露出血红的眼珠子和讥诮鲜红的嘴唇：“我根本就不用呼吸啊。”

木偶：！！

“骗子！！”木偶大叫着，“你没死！！！”

木偶想向后退去，可他去得太迟了。一把冰凉的斧头，向他挥了过来。

木偶抱着头向下蹲去，然而他没想到的是——

那把斧头，居然越过了他，斩断了他头上的锁链！

“哗啦啦”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木偶傻傻地看着天空。

“bingo。”始作俑者笑眯眯道，“你回不去啦。”

“你……你！！”

木偶大吼一声，向着林槐冲来。林槐红着眼，三下五除二地便搞定了它的袭击：“来都来了，与其打架，不如好好相处。我刚刚砍断锁链，也只是为了留下你，好……”

木偶：“哇哇哇！！”

林槐：“和你交个朋友，嘻嘻。”

木偶最终还是没敌过火力全开的林槐，被他抓进了手里。它咬牙切齿，翻着白眼道：“我记住你了！！”

林槐拎着它道：“你主子呢？”

“什么主子？”

“贪婪魔女呢？”

木偶：……

林槐见它沉默，原本想为它唱一首忠诚的赞歌。可木偶很快发出了万丈怒火道：“我就是贪婪魔女！！！”

…………这回沉默的是林槐了。

“你不信吗！！！”

“不过像你这样的东西是怎么被判定成魔女的？”林槐困惑地看着这个怎么看都只是中性长相的木偶，“难道是……”

他的目光往下移了移，“啧”了一声：“我懂了。”

“你，你！”木偶被他这么一看，满脸通红，发出尖叫来，“你死了！！”

“这不是事实吗？啧，停，别咬我。”林槐的指节一痛，他居然被木偶咬了一口。他甩开木偶，虚着眼道：“唔，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你用冷漠无情的声音广播了，原来是为了避免暴露你是小学生的真实身份……”

“你tm才是小学生！”木偶怒吼着。

林槐很淡定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我是中学生，你才是小学生。”

“我呸！我告诉你！我很快就能攒好自己的身体了！”木偶大喊着，“我攒的这具身体，可是我好不容易攒来的男人的身体！”

林槐：…………

他露出了看见天外飞行物的表情：“男人？一个魔女，要做男人？”

木偶：“魔女只是一个称号，为什么不能有男魔女？！”

林槐：……

他不受控制地又眼光移向了下方：“我真想知道到底是哪个倒霉蛋，把……”

“？”

林槐：“【哔——】交换给了你。总觉得，【哔——】这种东西无论交换多少分钟的呼吸，听起来都是一种对个人能力的侮辱……”

木偶：“为了侮辱我，连消音的语句都说出来了啊！！”

“好了，现在让我看看。”鲜红眼珠的厉鬼在它耳边轻声道，“用你能换来什么呢？贪婪——魔女？”

“用你，能换来离开这里的通行权吗？”

木偶：……

林槐发誓他看见木偶的脸诡异地红了一下。接着，它在满是黑白棋盘格的大厅里平平道：“很遗憾，即使是魔女，也只是这里的看守者。我没有这个权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