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至于惊慌的人……她们屈从于人类遇到危险后的本能——逃避。闭上眼睛就是最幼稚却又最古老的逃避。我看不见的危险,就当它不存在吧。
在我们山洞里的祖先们还不明白唯物与唯心,客观与主观的时候,闭上眼睛可以让他们“有效”避免一些诞生于过于丰富的想象力的“威胁”。于是基因把这一愚蠢的本能当做心灵的壁障遗传了下来。
一步,两步……
在寂静无声的教室里,并不沉重的脚步声听起来格外清晰。
桂欣香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因为那脚步声居然是直挺挺冲着自己而来的!
脚步声在自己身前立定不动了。桂欣香死死闭着双眼,恨不得用眼皮挤出水来。
她幻想着青面獠牙的怪兽,也许是一具皮肤腐烂的干尸,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更可怕的东西,正在将小儿止啼的面孔贴向自己的脸,然后喷出腥臭的鼻息……
“桂欣香?你们在这儿干嘛?他们又是谁?”就在桂欣香面前,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凭空在教室中响起。
“啊!!!”随着陌生的声音出现,用眼皮把自己封闭在黑暗中的田白莎疯狂惨叫。陌生人突然的说话声几乎要把她吓疯。
“啊啊啊啊!!!”结果那个年轻男人居然也跟着一起惊叫起来,其声音惨烈的程度须眉不让巾帼。
听到这句无比熟悉,但此刻又已经有些陌生的男声惊叫,桂欣香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
“甄辉齐?!”看到突然出现在教室中的居然是这货,先前那让人连骨髓都被冻住的恐惧立马消失了大半。
桂欣香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先是因为恐惧而恨不得将眼皮缝起来一般的皱褶抽搐,继而是如释重负松弛,之后变成了一丝对于自己失态的愠怒,到最后又带上了一抹古怪。
虽然他已经退学一个多月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十分倒霉被诅咒缠身的夜晚桂欣香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现在把甄辉齐填进来刚刚好,一切看起来自然多了。
比起这货消失一个多月后大半夜突然回到学校的事,这么晦气的时刻没有他在反而让桂欣香觉得更加不可思议。所以常人一定会问出的后半句“你怎么来了?”就这么被桂欣香吃回了肚里。
“要不要弹?”薛可暧声音颤抖,细不可闻地低声咕哝着。
从对话中听出睁开眼没有事,七情鱼便也跟着睁开了双眼:“他是谁?你们认识?”
桂欣香连忙回答七情鱼的问题,她还是很害怕这些恶徒的:“是我们同学,嗯……以前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晚跑学校来……”
“要不要弹?”与此同时,薛可暧又问了一遍,声音隐隐大了一些,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
比起七情鱼提到的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二把刀更关心一个本应绝对不可能的问题:“你是怎么进来的?”
“啊?”甄辉齐似乎被田白莎的惨叫吓得够呛,音乐教室里只有二把刀三人手电射出的光,刚才又都垂在地上,所以他靠得相当近才确定眼前的人就是桂欣香。本来胆子就小,还正巧被田白莎对着耳朵惨叫一声,那小心脏呦……
于是他不停抚着胸口回答:“就直接推门进来的啊,我听到有人半夜弹琴就来看看。这么精准的琴声,果然全校也就只有薛可暧能做到了啊。”
夸奖薛可暧的时候,甄辉齐显得相当害羞,都没敢抬头向琴凳那边看一眼。
“要不要弹?”
“等等,好像有人在说话,都安静!”七情鱼终于是竖起耳朵挥手让所有人收声。
于是,他们终于听到了一个音高十分诡异的渐强连音以及它所映衬着的薛可暧那恐惧到歇斯底里的大喊:“要不要弹?到底要不要用这枚多出来的琴键演奏的《狄奥尼索斯之敬祭》啊!”